⑴离年的春节没两天了，街边高挂起红灯笼，门上大大的福字贴起，城市里洋溢着浓浓的年味儿。已经放假的杭漂们，在朋友圈留下一张在车站的背影，潇洒离开。
⑵楼宇间，三五个外卖员席地而坐，捧着盒饭大口大口地拨进嘴里。片刻后其中一人站起，拍拍屁股，喊了一声，干活干活！然后跨上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角角落落。
⑶开锁的师傅上门开锁，问粗心的人：“你们是什么公司啊，现在还没回家过年？”却忘了自己也没有放假。快递驿站的工作人员忙着收摊，那些没有被及时领取的包裹，将由他们一件一件送上门。出租车司机在车上遥控指挥新司机进飞机场接客人。“你抢不过别人，机场抢单的都是评分./分的，你就顺着那小道进去。”
⑷看得见的繁花似锦背后，往往是我们看不见的平凡劳作。当我们安睡时，还有无数人正在岗位上辛苦劳作，让我们热闹过年。
⑸“我们这行……”他们习惯这样开始一段对话，行业是对谈的前情提要。这行叫服务业，意味着默认一些规则，比如过年不放假。
⑹一年中最重要的这几天，能回家过个团圆年，谁都高兴。这份高兴，让能够返乡的他们把一年的辛劳都抛在了九霄云外。
⑺返乡的保安：相亲结婚趁过年
⑻年的保安员牛贺，已经是杭州武林银泰年的老员工。今年过年他将奔走在安徽宿州埇桥区夹沟镇秦湾村的场相亲局和场婚礼之间。过年相亲、结婚成了他老家的新年俗。
⑼“平时人都在外面，村里就剩下老人和孩子，过年才回家。”
⑽牛贺的老家，一个村子总共多人。逢过年都有篮球赛和腰鼓表演。球场上的男人挥汗如雨，场下的姑娘盛装出席。互相看对眼了的那对男女，早已在众目睽睽之下加上了微信。
⑾“满村子都是靓男靓女，女的都那么好看，穿着靴子，头发拉的那么直……”说起过年，牛贺的话匣子收都收不住。
⑿因为能说会道，已婚的他这回被表弟们拉去相亲现场做说客。“追女孩子，要会说话。到女方家里去，见了对方家人，年纪大的喊‘大伯’，年轻的叫‘叔’，顺手递烟。不然，人还没到家，就接到女方家里的电话说不行。”
⒀农村适婚女子是“稀缺资源”。有学历而且长得好看的，就在外面发展了。长得好看的在外面打工的，早被人追走了。村里的姑娘不愁嫁，但凡长得好看的，过年相亲都得排队。
⒁在老家，保安是个不太体面的工作，“别人问我是做什么的，我就说是打杂的，管管仓库。你想，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保安呐？”牛贺眉毛一挑，笑着说。
⒂他之前在五星级酒店做礼宾，大年三十还要排班站岗，“我就站在门口。风这么刮着，雪这么飘着。心里想着这会儿别人正在看着联欢晚会，和家人围在一起吃团圆饭。那会儿心里真苦。”
⒃在武林银泰当保安让他挺自豪。“咱们是谁呀，银泰是领先整个行业的。我们CEO陈晓东年会亲口说的，整个购物中心、百货行业，咱们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说过年放假的，那我们员工心里，就是掌声。”
⒄返乡的保洁员：总算尝到了团圆饭的味道
⒅岁的余梅芳和张秋唐都是银泰的保洁员，张秋唐进来年，余梅芳时间更长，有多年了。
⒆老家湖北省监利县桥式镇赵许村的张秋唐，年轻时跟着丈夫在湘潭和漳州做过小生意，生意失败辗转到杭州，觉得这地儿还不错，就留了下来。
⒇老家没有地，父母上了年纪，儿子还在念高中，丈夫身体又不好，张秋唐个子不高，肩上却挑着一家人的生计。
⒈“刚来杭州租了一张床铺，元一个月。后来住在农民房，房租从涨到元。再后来农民房都拆完了，我们没地方去，女儿女婿就让我们跟他们一起租套间。”她露出苦涩的笑容。
⒉日子虽苦，过年回家又都是一大堆的家务事，可过年她心里还是乐呵的。“我们老家靠近洪泽湖，过年就吃螃蟹，还有野鸭野兔，过年愿意就多烧它十几个菜，不愿意就少烧几个，主要是孩子高兴。”稍早前，她已提前让女婿抢了车票，开开心心回家过年。
⒊同样是保洁员，家住浙江淳安县梓桐镇赵许村的余梅芳，家里情况要好得多。在杭州市区有房，又有车。唯一的儿子，在北京一所大学读研究生。
⒋不过离家近，年银泰宣布过年打烊之前，她总是守到最后的人。开往千岛湖的夜班车，晚上十点才能把她送到家。
⒌说起儿子，她无比骄傲。“他经常打电话，过年回家了也想见妈妈，说我太辛苦别干了，我就说‘妈妈不辛苦’。公司也好，领导也好，这么多年人都没换过，大家感情都很好。”
⒍武林银泰的物业管理部门总共多号人，基本上都是七、八年的老员工，最长还有干了年的。
⒎“我年轻时候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刚开始打扫卫生也不习惯，怕让别人看不起啊，做着做着就习惯了。这里变化太大了……”她重复说着“变化”这个词，问她具体变化，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除了一起工作的领导和同事没换，每天都是一个样。
⒏年是银泰过年打烊的第一年，余梅芳总算也尝到了团圆饭的味道。除夕夜一家人能齐齐整整地坐在一起吃饭，她笑着说“真好”。
⒐百货店长们：要在这干一辈子
⒑这几天，银泰城西店新百伦的女店长戴立立刚烫过头发，松松地挽起发髻，两绺卷发自然地垂在鬓角。她的工作服外罩着黑色羽绒服，显得身材娇俏。脚下穿着一双新百伦的运动鞋，一站就是一整天。“工作的时候都不能坐着，我们看手机都要进仓库去看。”
⒒这身打扮在如今的潮人圈随处可见，但老家安徽黄山的朋友却看不上，“你的羽绒服挺好看的，为啥不配个皮鞋？不穿个靴子？穿双运动鞋是什么搭配啊？”
⒓外出打工这几年，戴立立和老家朋友心里的距离比从老家到杭州的路程更远。她不觉得在杭州过得比老家的朋友好，可她更喜欢在杭州奋斗的自己。“过年了，我老家的朋友在朋友圈晒刚买的车厘子，都是两箱两箱的买，五六百块钱，我就觉得贵了，舍不得买。老家的生活安逸，大家的钱都花在吃上。在杭州，房租、餐费、交通费，每一笔都不是一笔支出。”
⒔年入职银泰做导购员，年做到店长，戴立立完成了职业生涯的跳跃。这种转变，在老家做文员工作的她从前想都没想过。“最开始每天都在自我否定，到现在越做越顺手。”
⒕过年这几天，她原本计划去日本，架不住母亲的“威逼利诱”，只能打消了计划。女儿今年岁，过年也盼着她早回家。“我想明年和老公在杭州买套房，再把孩子接过来。”
⒖过年能放假陪伴家人，戴立立的感觉很不一样。“商场不放假，过年照样要盯着营收。现在大家都放，这两天半的时间都是我的，可以完全放松下来了。”
⒗岁的周大福店长吕卫芳排班排在了下午，点到店，她匆匆进小仓库化了一个妆。上粉底，描眉毛，画眼线，刷睫毛，涂口红，丝毫都不马虎。“我们公司要求要全妆，素颜是要罚款的。”她已经在这个岗位上如此精致了年。
⒘“我特别喜欢过年准备，买买东西、洗洗菜、在厨房打打下手，过年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她说得喜逐颜开，手也动起来，好像现在就在厨房忙活。
⒙“以前不放假，大年三十我帮不上家人什么忙。回到家饭都吃得差不多了，除夕夜过得没滋没味。现在放假了，我就在家里炸春卷，特别有年味儿。过年的生意是好，但是这一天谁还在乎多赚这点钱呢？做我们这行的，都以为过年不放假，我做了十多年，从来没放过假。突然有一天说放假了，我觉得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⒚“太好了”，是这个在银泰庆春店做了年的店长的评价。“我说句实话，我愿意在银泰干一辈子。”
⒛银泰庆春店菀草壹的导购员李玉米今年不打算回家，可母亲提前给她炸年货，她还是很开心。因为学籍问题，孩子还在安徽阜阳念书。常年在各个城市出差的丈夫提前把孩子接过来，除夕那天，他们一家三口就在杭州，过个只有三个人的年。
①陈晓东：己所欲之施之于人
②银泰商业CEO陈晓东年做了银泰过年打烊的决定，这些年放假时间从天延长到.天，今年整个银泰有万一线员工回家过年。
③“中国人有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在国外，则是‘己之所欲施之于人’。”陈晓东两条都信奉，所以过年就给员工放假。
④“跟我做同行挺苦的，他们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过年生意好，来的都是本地客人，我们关门了，他们（同行生意就好了。他们也挺开心的。”
⑤陈晓东下门店食堂，几个导购员正在讨论如何在天时间干出天的业绩，“明年跟公司争取过年放天。”“狠话”一放，整桌人都笑起来。陈晓东在一旁也笑起来，“放天公司就倒了啊。”他开玩笑道。
⑥银泰加入阿里，数字化的改造也让身在其中的人们收益。大到客户的触达方式变多了，导购的薪资提高了；优惠券也能线上发放了，玩法更多了，核对也不需要手动敲章了；接入智慧停车，牛贺们不用手动收停车费；接入喵街，戴立立们过年也能做生意；小到有了移动支付，李玉米们也不用担心收到假钞······
⑦而他们，暂时要和这一切告个别了。不过，放假回去过年的银泰员工们，好像都更有信心，迎接来年一整年的辛苦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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